Law·L·Lost

梦里不知身是客

【枢零】Wildest Dream<中(??)>

1-5

“你是知道我的回答的。”银发青年的话音清冷寂寥,“我不可能同意。如果没有其他事,请回吧。”

“真是……意料之中的直白啊。”女孩像是被打击到了一般,眉梢嘴角都垮下去,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和失望完全不相干的情绪,“直白得……伤人呢。”在眨眼之间,那张甜美的小脸上的神情变成一种混合着沮丧和偏执疯狂的诡异的模样,“如果零君有恋人的话,一定是心理承受力相当好的人吧?但是零一直不自知、不改变……再怎么‘坚强’的人也都会离开的哦?”

即使已经对优姬的改变有所了解,锥生零看到眼前的这副情形,还是不由地感到几分惊异。枢这几年就是一直和……这样的优姬,在一起么?

他想起某个黄叶飘落如蝶的下午,他在用最后的一点时间确认手中的文件内容、次序无误,准备去集合猎人开会商讨,而棕发的血族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窗口。

浩大的日光之下,眉目如画。
对方轻轻地笑起来。

“只是几个月,零就已经忘了我了吗?”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继而目不斜视地继续:“阁下如果有事意欲同协会合作,请按照流程先去大厅左侧的咨询室填写申请——”

那个人像是任性的小孩,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开始不安分地疯狂跳动。

他的眼睫垂下去。

——总是这样。在已经心灰意冷的时候,给人以……被爱着的错觉。

“前辈。”他一字一字用力地、认真地去组成整个句子,“交易已经结束了。我们互不相欠了。”

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现在想想,如果自己没有急着去开会、而是停下来——或许玖兰枢就会说出他举止反常的原因:

优姬已经开始变得不像是任何人印象里的优姬了。

“零在听我说话吗?”对面的女孩歪过头,咬着勺子吐字不清地说着,“啊,难道是在想自己的恋人?”

女孩似乎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咯咯直笑。并不是记忆里的可爱,反而……像是童话里巫女的歇斯底里。

“真狡猾啊,零君。”女孩的笑声骤停,话音也低下来,“当初,明明都说好了一直守护我的呀。”

不是的。我没有什么所谓的恋人。我并没有放弃这个诺言,只是——只是……
他所有想说的话都梗在喉头——

女孩的眼角缓缓地滑下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打在桌布上。

他未来得及理解女孩最后自顾自说的一长串的话是什么意义,也并未来得及解释或者安慰,对面的人已散作无数的蝴蝶消失在眼前。

桌上留着一杯只喝了一口的红茶。

0-5

床头矮柜上的座机嘈杂地响起的时候,渴血的冲动刚刚从身体里散去。他带着几分茫然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神志慢慢回归。

交易并没有被任何一方正式暂停,但是锥生零短期内都不想见到那个狡猾的纯血种。虽然这种行为被一条称为“小孩子之间闹脾气一样可爱”,但实际上……他清楚得知道问题比那幼稚的形容严重得多。

电话铃不依不饶地持续响着。

他叹了口气,翻到床的一侧扯起话筒:“喂?”

“零!你终于接电话了!”优姬活泼的语调带着些许失真在耳边欢快地响起,即使是懊恼、抱怨……听起来都是斗志满满、元气十足的样子。这让他不由地放松下来。

“怎么了?”他问。

“那个……嗯,”话筒另一端的女孩突然支支吾吾起来。零耐心的等了片刻,对方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马上就是情人节了但是我不会做巧克力所以想麻烦零君指教我一定会认真学的!”

唔。做巧克力吗……
他回想起前几天下课后女孩兴奋地拉着他,迫不及待地把“情人节特殊策划”全盘托出的时候。
“会很有意思的!”优姬睁着明亮的杏眼看向他,“零也是这么觉得的,是吧?”
经历了那么多事故,居然还留存着一份过节日的心情。该说什么呢?这么天真……的确是优姬的做派。

但是仅凭巧克力的甜味,尚不足以把生活装点成橱窗里的可口甜点。
不过苦闷的时光中能有些许调剂,也算是……给自己这段日子的一点安慰。

“可以。”锥生零思考了片刻,想起昨天刚刚接下的一个相似的任务,“但是——”

优姬拿着话筒,脸上的笑意因为另一端传来的话而分崩离析:为什么?!为什么一向是以自己优先的锥生零会说出那样的话?什么“我已经先答应了瑠佳前辈”……这不对这不对这不对!!

她当初极力反对锥生零转入夜间部,虽然是有着光明正大的“担心和枢前辈相处不融洽”作幌子,但事实上她从平日里两人的争锋相对中觉察到几丝变质的且愈加浓烈的意味:他们争吵的话题从某种意义上的、她的“占有权”,转变成了其他的、于她犹如迷雾中的孤岛那样的东西。话语似乎仍旧围绕着她展开,但船的锚点早已从她的位置松脱,潜入到她并不了解的深处。

直觉让她想要禁止这两个人更亲密的接触。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船会彻彻底底地驶离她的视野。

她觉得现实正在一步步地证明它。

“……优姬?优姬你在听吗?”

她深吸一口气,启唇时又变成一贯轻快的语调:“我听着呢——明天晚上收拾好厨房等你来教我。我只是很惊讶零君和夜之竂的前辈们相处得这么好。”

对面沉默了一下。
“我现在……有些同意你的话……‘吸血鬼也并不都是坏人’。”

优姬不由地笑出声——她可以想象对方说出这句话时别扭的样子:“我早就告诉过你的嘛!你还总说我很傻……”

“但是玖兰前辈那样的家伙除外。”

“哎?!为什么?”

锥生零低垂着眼眸。想说出那家伙恶劣的嘴脸,但是又十分清楚地明白,他不可能把两人之间那样……的关系告诉这个女孩。

“没有为什么。”他语调毫无波动地回应。

而这句话在优姬听来,就完全等同于三个字:失控了。“除外”是一种变相的特殊关注,而如果这种关注开始得“没有为什么”……那就将是最糟糕的、她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此时她能打出的“牌”只有一张:“那个……零,最近,嗯,最近你都没有进食……身体还好吗?前几天看到你,感觉好像——”

“我没事。”对方快速地截断了她的话,“蓝堂把血液锭剂改造后我已经可以适应它……上次精神不好是因为,咳,夜之竂的前辈们突然集体很想吃夜宵,然后忙到了很晚……”

“这样啊。”优姬不知道该说什么。称呼已经从“那群该死的吸血鬼”变成了“前辈们”,并且还在没有强迫的条件下给他们所有人做夜宵……

“……后来蓝堂前辈说漏嘴,是玖兰枢怂恿他们干的。”

“噢。那的确是……有些过分。”

“所以要远离那个纯血种。”锥生零说完,就以要上课的原因挂了电话。

“以上就是最近一次通话的内容。”星炼将录音带取出,关上机器后恭敬地在他面前跪下。

搁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仿佛是在优雅地弹奏钢琴:“锥生零和早园瑠佳此刻是在厨房吗?”

“是的。从大约半小时前就一直在那里。厨房里传出浓郁的可可香,应该是在做巧克力。香气传出去后,有八个Level B陆续加入。”

玖兰枢闻言揉了揉额角:“你先退下吧。”

“是。”

宽敞奢华的书房此时只剩下了他自己。因此他不必再端着那份从容优雅,而是放纵自己向后靠坐在椅子上。

监听通讯是从锥生零刚入住就开始了的。
起初这么做是监视锥生零和优姬之间的距离——棋子想要越位的话,他不介意用他所知道的那些原始而残忍的手段施以惩罚。
但渐渐地这个行为的目的性开始变得不确定……即使星炼一直以来都只是认认真真地回报而从未开口提过别的,但他自己也能感觉到……

对锥生零的关注太多了。

他烦躁地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这是个绝佳的俯瞰地点,能把整座学院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收入眼中。

但他感到不满足。

这里……看不到那个藏在树丛深处的马厩。

也看不到那个此刻想必热闹非凡的厨房。

情绪在某个点超过了那条线。

玻璃窗破碎成粉末,月色下仿佛落雪。

太多了。

1-6

优姬想表达些什么?

他一边清洗着茶杯一边回想着女孩的话。

对方反复地提及“恋人”——我没有恋人。

思考的线路一下子停滞。

换个思路。他想,清洗着茶杯的外侧。可能是指我身边某个让她误认为是“恋人”的存在,她提醒我可能会失去“Ta”(?)……同时这个存在让她,嗯,感到了不安,或者威胁——是觉得我会为了“Ta”放弃永远守护她的诺言?

事实上没有这个存在……而让他想要放弃的也恰恰是优姬本身。

他感到一阵疲倦。

他不懂最后优姬表露的情绪。那一滴泪水像是控诉又像是诀别,沾湿了桌布又缓慢地蒸发到空气中,了无痕迹。

他不懂。

就像是他不懂站在花园里时,优姬从大厅里扫来的那淡淡一瞥。

还是先解决另一个麻烦吧。

他擦干手,按照熟稔于心的次序取下十本书架上的书。书柜悄无声息地移开,露出暗门。

慢条斯理地把禁制和门锁解开。
“可以出来了。”他说道,“希望你没有——”

“动你的任何武器?”看起来大概十二三岁的棕发少年乖巧地保持着一个不会碰到任何东西的姿态——这使他看起来有些蠢,但他脸上依旧是贵族般的坦然从容,仿佛他并不是身处逼仄的枪械室,而是即将开演的歌剧院。

“我还不想死。”少年轻巧地吐音,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并不相干的事。

毫无疑问地,这是如假包换的玖兰枢。

的小时候。

“那么你就不应该来找我。”在枪械室待了这么久,想必是早已明了他血猎的身份。锥生零让开一些好让少年走出来,“现在走吧。”

“我为什么不应该来找你?”少年施施然坐到空着的椅子上,毫不露怯地与他对视,“我只记得你、一个叫优姬的女孩和一个信用可疑的猎人,而那个像是长大版优姬的女人在我装睡的时候用恶心的语调说着‘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我忍了很久才等待机会逃出来。”少年直视着他,声音放软了一些,“在那样危机尚未解除的情况下我回去找那个信用可疑的猎人吗?”

锥生零:“……”
是他的错觉吗?幼年版的玖兰枢比原版话多而且……毒。

“你还记得多少?”他抿了抿唇,脑海中却不自主地浮现当时的画面。他那天赶到玖兰城堡的花园时,已经晚了。他猜到了优姬要做什么……他想着一定要制止却仍旧没有赶得上。他怀里揣着那个盒子,独自站在花园里。大雨倾盆而下。

而那个与他纠缠已久的男人坐在优姬的旁边谈笑风生。不经意透过窗看到他的时候,那人惊讶地停了停,然后转头去问旁边的优姬。再看过来时,已是平静无波的、看待陌生人的眼神。

优姬大概说的是“一个迟到的血猎”吧。

很短的、与那个人没有半点关系的定义。

那……就这样吧。他当时想。就这么一刀两断,不必再因为……因为某些模糊不清的东西彼此折磨。

结果昨天傍晚在他调查教堂失踪案的时候,捡到了这个家伙。

准确地说是少年从阴影里飞扑出来,在他开枪的前一秒兜帽飘落,那张与玖兰枢如出一撤的脸暴露在夕阳之下,眼眸鲜红。

“请收留我。”少年说着,紧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昏睡过去。

为此他放弃对案件的深入调查,连夜回了住所。

没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他在心里唾弃自己,却仍旧即使把少年推入有着层层禁制保护的枪械室——他清楚优姬必定会很快找来。

他本可以漠然无视,彻彻底底地履行他之前的彼此了断的想法。可他下意识地那么做了,像是刻在肌肉深处的条件反射。

大概无论面前的小鬼还记得多少……他都会继续援助吧。

“我记得……你站在雪地里,在和你的……弟弟,打雪仗。”

他蓦地攥紧了手。

0-6

“零君这次收到了好多巧克力。”

“嗯。”

“准备了这个包,是早就料到现在的状况了吗?”

“……并不是。”锥生零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事实上,由于他没有认真听优姬上次说的“情人节特殊策划”,直到走出夜之竂才知道自己也在被赠送巧克力的名单中,而且……人数是真的不少。

“哎呀呀,看起来冰山也会有春天呢!”蓝堂勾过他的肩膀冲他挤眉弄眼,“有没有被女孩们的热情融化呀锥生君?”

“……”锥生零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看着女孩们捧着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满脸期待的模样,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感情幼稚浅薄,而他可以不接受,但不能侮辱。

“嗯?”蓝堂上下打量他,“你怎么什么都没带?连也没穿口袋大一些的衣服……啊,你不会是以为没有给你送巧克力的人吧?”

“……”锥生零冷着脸不说话。在和玖兰枢交易后……他的确没有再奢望过什么。父母的死亡,弟弟的“背叛”,黑主的“出卖”,优姬对玖兰枢强烈的迷恋,以及自己难以启齿的身份……他有时会梦见自己被蛀成了空壳,风呼啦啦地灌进来,佩在腰间的武器在身上撞击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他甩开蓝堂的手,面无表情地走到门闸前。

门闸外的女孩们一时被震得不敢说话,拿着巧克力的手微微发颤。

……所以并不是给我的?

自作多情的难堪让他只想转身就走。

“——请、请等一等锥生前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您虽然看起来一直很冷淡,但其实是无比温柔的人!我、我想感谢您以前帮我做了值日生的工作!我想告诉您……”她一咬牙,小小的身躯爆发出破釜沉舟般的气势,“您是值得被爱的!请您收下我的巧克力!”

他转身看着那个女孩——或许是某次和她搭档做值日生,自己顺手就把活都揽了——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他早已没有印象的事,对方却一直记在心里。这番气势磅礴的喊话听着倒不像是告白,而是单纯的感谢与……安慰?

他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值得被爱啊。

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却说着这样的大话。

“谢谢,”他伸手接过那块巧克力,“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然而还没等他记下这个女孩的样子,排山倒海的“您值得被爱”伴随着女孩们拼命递过来的巧克力措不及防地淹没了他。

“欸~欸~,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这场面的人呐,锥生‘前辈’,”一条即使地扯着他后撤,逃离了女孩们的可怕攻势,并悄悄递给他一个包,“枢君让我给你的。”一条冲他温和地笑笑,转身去应对他的一众迷妹们。

锥生零很难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尤其是在看到蓝堂身前挂着包一路收一路笑着回应“感谢投喂”的画面,之前的些许触动尽数散了去。

他感到自己脑门上青筋直跳,脸上的五官顿时又冷下来。

但是面前的女孩们已经见识过他的“温柔”,于是丝毫不收敛。

“呯!”突兀的枪响。

“请排好队有序进行。”清冷的、陌生的嗓音。

但是对锥生零而言,说话的人一点也不陌生——“海斗师兄?”

“嗯。”对方收起枪淡淡地回答他,“师父听说黑主学院要办联合舞会,一起过来看看。”

零的脸上浮现几分茫然。

“你不知道吗?”海斗有些惊讶,“你那个不靠谱的养父想在今天晚上把夜之竂、日之寮聚在一起开化装舞会。”

锥生零:……下次我一定会好好听优姬倒底在说些什么的。

tbc.

算是过度章,所以比较枯燥。

下一节会具体讲舞会……(狗血琼瑶画面预警)

也会说说1-6失踪的玖兰兄妹在干啥。

舞会想写很久很久很久了。

一定会努力写好的(握拳)。但是情节想得比较幼稚狗血……不如大家说说对狗血情节的底线(别想了没人会理你的……)

之后可能会忙助教的工作所以先放个预告(?)

……

Come to me in the silence of the night

请来到我的身边 披着这寂静夜色

Come in the speaking silence of a dream

请降临至我的 充斥着寂寞耳语的梦中

----Echo by Christina Rossetti
    (《回声》,克里斯蒂娜•罗塞蒂)

(渣翻请勿较真)

他掀开碍事的窗帘。身后改做舞厅的大堂里放着热烈的歌曲——

I really wanna stop

But I just gotta taste for it

I feel like I can fly with the ball on the moon

……

I know it isn't love

But

I need to tell you something

他凑近了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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